第141章 叙旧情 显神通
第141章叙旧情显神通
灭绝师太带着卓凌风穿街走巷，两人步伐轻快，也不知拐了多少道弯，
到了四下无人之处，灭绝师太才停下脚步，问道：“你是不是知道金花婆婆的隐藏身份？”
卓凌风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只是机缘巧合之下，我曾见过她的真容，单论容貌之美，绝不亚于赵敏与周姑娘。
她这幅老婆婆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他终究没敢说实话，就灭绝师太对明教的态度，若然知晓这是“紫衫龙王”当面，岂不得疯？
灭绝师太瞥了他一眼道：“你这机缘巧合着实厉害，仿佛世上就没有你不知道的事！”
但又点点头道：“不过五年前我曾与她交手，当时便觉得有些不对。
武学高手年龄越大，内功会越练越深，但身体却免不了年老体弱的根本。
这就是老不以筋骨为能的道理，
而此人膂力健旺，宛若壮年，绝不似一个龙钟支离的年老婆婆，其中原由，当日让我难以索解，没想到她竟易了容！”
说着幽幽一叹道：“这人一身武功不似我中原正派所传，为人又心狠手辣，故意隐藏真容，也不知出于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卓凌风道：“这世上的人，总有一些不想为人所知的秘密。再结合她为人如此傲气，或许她觉得自己长的太美，这幅容貌不是什么人都配看到罢了。”
灭绝师太冷哼一声：“邪门歪道！”
又道：“我只是想带你认识认识，丐帮中的英雄好汉。”
卓凌风皱眉道：“师太，你究竟要做什么？”
灭绝师太道：“到了你便知道了。”
说话间那两名七袋弟子也跟了上来，一人拱手道：“师太请，少侠请。”说着两人当先引路。
灭绝师太道：“走吧！莫非你还怕老尼与丐帮朋友害你不成？”
卓凌风见状，只好跟上。
几人一起从城中穿过，出了城门直朝城北走去。走了四五里，只见左首路旁长草中人影闪动，一名乞丐站了起来，瞧模样是要上来喝问。但见了两名七袋弟子，又蹲了下去。
很快几人进了一座山里，郁郁葱葱，正值初春，树林浓密，山间花草很多，山势平坦。一路上就见树后、草中、山间、石边都有着丐帮的哨卡，戒备很是森严。
越到后来，卡子就越来越密。可谓三步一岗，五步一卡，
这些人自然瞒不过卓凌风的耳目，可他寻思这些人武功虽不高，但青天白日之下，以自己的身手想要尽数避过他们的眼光，也绝非易事，这还是威名渐颓的丐帮。
若是丐帮鼎盛之时，不知又是何等光景了。
几人又绕过一条弯道，就见不远处有处平地，两边都是高耸的竹林，竹林中间有一处庄园。
这座庄园甚大，气势恢宏，门口院子牌楼更是高大，就像是哪个王公贵族、豪门巨富的院落。
与之不相称的便是，庄园门口的空地上，早已站满了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乞丐，各个手持竹杆，黑压压的看起来足有四五百。
虽聚了这多人，却没半点声息，足见丐帮戒律森严。
他们一见灭绝师太等人到来，都纷纷用竹竿敲打在地上，以示欢迎，响声隆隆。
听到这响声，庄园中也走出一群人。
忽听得一人喝道：“欢迎峨眉掌门！。
他声音清亮，在隆隆声中，都听的很是清晰，群丐敲地之声也随之顿停，为中间让出一条通道。
只见四个老乞丐缓步而来，最右边的是个中等身材，相貌清秀，三络长须，除身穿乞丐服色之外，神情模样似是个不第秀才，手捧破钵。
他身边的人手拿一根铁棒，满脸横肉，虬髯戟张的乞丐，这人须发花白，却相貌凶猛。
卓凌风心想：“这家伙只须再黑三分，说他是关公身旁手执大刀的周仓可以，说他是“黑旋风”李逵也行！”
靠左第二位老丐身形瘦小，手中持一根破竹片，脚下轻捷，走动时片尘不起。他顾盼之间，睥睨自雄，似有一股桀骜不驯之气。
以卓凌风的见识，也是心下一凛，此人轻功极高，纵然玄冥二老、灭绝师太等高手也及他不上，心下暗叹：“这丐帮虽然没落，可其中还是有能人！”
至于最左边是个白须白发的老丐，他空着双手，但身形步法之中，足见武功甚强。
这四人背上麻袋的数目甚是醒目，三只一叠，共有三叠，总数是九只。
卓凌风知道这四人是丐帮中的九袋长老，位望之尊仅次于帮主了。
双方相隔尚有三丈，那白须白发的老丐，哈哈一笑，对着灭绝师太拱手鞠躬，道：“昔日一别，灭绝师太清健依旧，今日佛驾光降，曹老儿给你行礼了！”
其他三位长老也跟着行礼，丐帮弟子全都躬身道：“丐帮后学晚辈拜见峨眉掌门灭绝师太。”
卓凌风暗暗咂舌，他没想到灭绝师太在武林中的威望如此之大。连丐帮四大长老都对其尊崇有加。
他虽有先知优势，却只在大处，真正的江湖，他两个世界才经历了几个月，细微之处他是根本不懂。
灭绝师太在武林中声望之隆，只在武当张三丰、少林掌门空闻神僧之下，纵然丐帮帮主“金银掌”史火龙也强不过她去。
想当年灭绝大弟子静玄带同纪晓芙等人上武当山向张三丰祝寿，静玄已可与昆仑、崆峒诸派掌门人分庭抗礼。
而且灭绝师太门下有“十二静”，指的便是十二位静字辈尼姑。在江湖上都已颇有名望，任谁都能独当一面，处分大事。
类似“五凤刀”“神拳门”“海沙派”的掌舵之人，见了她们都不敢怠慢。
而今灭绝师太亲临丐帮，丐帮再是天下第一大帮，也要以最热烈隆重的仪式欢迎。
这固然是因丐帮与峨眉的香火情，但也是灭绝师太几十年积蓄起来的名望，卓凌风武功虽高，但在江湖上，还远远谈不上什么名望。
灭绝师太面对丐帮四老如此隆重的派场，内心极为高兴，面子上却也不敢托大，回礼说道：“曹长老太过客气了，大家同是武林同道，老尼何以克当！
今日冒昧来访，还要请诸位海涵。”
那白发老丐哈哈大笑道：“师太言重了。师太光临丐帮，是敝帮修来的福气。
我来给你引见一下这几位丐帮兄弟！”
灭绝师太毕竟很少下山，未能尽识丐帮四老。
双方通过姓名，卓凌风方知那像秀才的长老是掌钵龙头，像李逵的是掌棒龙头。
轻功过人的是执法长老，与灭绝师太见礼的是传功长老。
其间，两位七袋弟子低声对几位长老将卓凌风与金花婆婆大战之事简单说了一番。
传功长老道：“请师太移步一叙，请。”说着目光不经意间，从卓凌风身上一带而过。
灭绝师太却伸手一肃卓凌风，正色说道：“诸位长老，这位是全真教弟子卓凌风少侠！
大家相互认识认识！”
那掌棒龙头性子最直，说道：“卓少侠今日一战成名，不愧是全真高徒。”
说着伸出手来，以示友好。
卓凌风明知此行不简单，但灭绝师太在人前如此看重自己，全真教与丐帮也一直相交莫逆，也只得与其见礼。
两人握了握手，就各自松开了。
江湖规矩，初次见面握手以示热情。
但有些也互不佩服，碍着面子不便公然动手，便伸手相拉，似乎是结交亲近，实则便是动手较量，武功较差的被捏得手骨碎裂、手掌瘀肿，或是痛得忍不住而大声讨饶，也是常事。
卓凌风心中也想过，他可能会来这套明面亲热、暗中较劲的江湖惯技，心中还一直防着。
怎料人家真的只是正常握手，内心还有点尴尬。不过卓凌风感觉他手上老茧很多，知道他如此年纪，还在常练外功，而且功力不凡。
卓凌风又和掌钵龙头，执法长老握手，最后将手伸向传功长老。
传功长老侧目斜睨卓凌风，心道：“金花婆婆武功高强，这小子莫非真的七掌将之击退？”
见他伸出手来，笑道：“我丐帮上代耶律帮主也是全真弟子，大家都是一家人，我们好好亲近亲近！”说着就握上了卓凌风的手。
两人一搭上手，卓凌风突感手上一紧，心想：“果然来啦。”微微一笑，运起内劲反击。
这时传功长老掌心立感烫热无比，犹似握住了一块烧红的火炭，心下顿时一惊。
然他乃是丐帮第一高手，若一搭上手，就撒手，面子还哪里搁？急忙用起了“降龙十八掌”中的劲力与之相抗。
卓凌风突觉对方手上一股极为雄强刚猛的劲力直撞过来，自己手掌犹似被铁钳夹住一般，自己手指都是一疼，这一掌好不厉害。
他刚才很是坦然的让对方握住自己的手，并未反抓，这时面色一正，不敢大意，当即手上一紧，以全真掌法中的劲力也捏抓了回去。登时两人十根手指，如金龙绞柱般纠缠固结。
正常握手与相较功力，瞒不过在场的武学行家，这时都知二人交上手了。
丐帮神功“降龙十八掌”，本为“降龙二十八掌”，既非至刚，又非至柔，只是一种高明武学。
北宋时的帮主萧峰生俱异禀，于武功上得天独厚，他这降龙二十八掌摧枯拉朽，无坚不破，较之师父汪剑通帮主尤有胜过。以此邀斗天下英雄，极少有人能挡得他三招两式，气盖当世，群豪束手。
可萧峰却因契丹人身份遭驱除出帮，他去繁就简，将二十八掌减了十掌，成为降龙十八掌，在雁门关前传授给义弟灵鹫宫虚竹子，请他代传丐帮。
虚竹子又融入逍遥派武学精义，取精用宏之下，使得这套掌法掌力更厚，成为外家武学中的巅峰绝诣。
传承到南宋时洪七公手上，他在华山绝顶与王重阳、黄药师等人论剑之时施展出来，王重阳等尽皆称道。
洪七公的武学由外而内，自成一家，本是纯阳至刚一路，但刚到极处，自然而然的刚中有柔，这是易经中“老阳生少阴”的道理，故而好多掌法之中，刚劲柔劲混而为一，已不可分辨。
郭靖从他手中得传这套掌法之后，又融合了《九阴真经》中的妙理，将之练到了至刚生至柔的高妙境界，造诣更胜洪七公所传。
到南宋末年，继位帮主耶律齐得郭靖传授而学全，但此后丐帮历任帮主，因根柢较欠，最多也只学到十四掌为止。
史火龙所学到的共十二掌，但饶是如此，他在原轨迹中，与武功几乎不输少林寺“渡”字辈高僧的成昆连对十二掌，都将之打的吐血而逃。
虽说史火龙身亡，但他那时，伤势只恢复到了九成，此时的降龙十八掌威力之强，可见一斑！
传功长老得传的“降龙十八掌”招数更少，可“降龙十八掌”的精要之处，全在运劲发力，至于掌法变化却极简明。
只是十八掌若练全了，非但全身上下毫无破绽，出手更能随机应变，这考教的便是个人功力与造诣了。
（注：降龙十八掌来历，遵循金庸03新修版设定，不要拿三联版说事，更不要在新修版截取一部分，三联版截取一部分，形成你个人独有认知。
类似于萧峰化繁为简成十八掌，传到洪七公手上丢了三掌，所以威力不如之前，纯粹谬论！新修版本压根不存在丢掌，洪七公传承全套，十八掌掌力更胜二十八掌！）
不过卓凌风与传功长老只是握手，并不涉及招式变化，他会几掌反而关系不大。
同样，他若与卓凌风握手之时，可以随心所欲的变化劲力用法而不败，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他的武功造诣远在卓凌风之上，若是这种人也就无需变招，一招足以奠定胜局了。
顷刻间，传功长老脸上红气大盛，衣袍胀起如鼓。
卓凌风衣衫如常，但眼神明亮，仿佛充斥着一层氤氲紫气。他这一招刚中有柔，阳劲蕴蓄阴劲，极为厉害。可劲力虽强，实际上只是全真武学入门第一课。
这便是全真武学由内而外，奠定武学正宗的根本。
很快，传功长老便脸红如血，再也抵受不住，想撒手退开。
然卓凌风既知今日之事必不简单，索性显一手功夫，好叫丐帮人众心生忌惮，待会说话才有份量。自不愿他就此脱手，却也松了手指，不再反抓他的手。
只运起“粘”字诀，劲力突变为内缩，登时生出一股极强的粘力，将对方手掌吸住。
这是纯正的全真教武学，与“吸星大法”这种吸功之力大为不同。
霎时间两人手掌不再互握，却贴在了一起，丐帮众人见传功长老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流下，不禁暗自骇异。
均想传功长老功力深厚，乃本帮第一高手，更是得传了几招“降龙十八掌”，怎地不敌这样一个年轻人？
卓凌风眼见传功长老喘息声响，白须飘动，已现狼狈之态，便觉火候到了，也不能让他太过难看，当即将粘劲一收。
传功长老的手立即活动自如，急忙撤回，但此刻手掌像被雷劈了一般麻疼难忍，一股烫热一直由手直臂，直烧到了心里。
不由大惊失色，心想：“此子弱冠之年竟有如此武学修为！难怪金花婆婆接不住他七掌！”
肃然说道：“好厉害！
此等年岁，却有此等武学造诣，以小老儿看，这与昔日随着黄帮主大闹我丐帮的郭大侠，都能前后呼应，可谓一时瑜亮啊！”
卓凌风这手功夫一显，传功长老固然叹服，群丐听了这话更是惊服。
黄蓉昔日接掌丐帮之时，其中生出颇多曲折，数百丐帮高袋弟子围攻郭靖黄蓉。
当日郭靖只有十八岁年纪，武功尚未臻至登峰造极，炉火纯青之境，却坐在地上一手护着被绑缚住的黄蓉，一手独挑丐帮众多高手，挥洒自如。
最后逼的丐帮使出“打狗大阵”，郭靖黄蓉不好出重手，才有些抵挡不住。
但经此一役，郭靖武功之高，已经在丐帮弟子中间成了神话。故而他虽非丐帮帮主，但在丐帮弟子心中胜似帮主。
至于郭靖武功大成之后，带领丐帮弟子义守襄阳数十年，在千军万马之中纵横驰骋、挡者披靡的雄伟英姿，当时的丐帮弟子也没少见。
这些事距今不过百年，他的事迹传说在丐帮弟子中，自然流传甚广。
以传功长老的身份说出这话，不论真心假意，对卓凌风的武功无形中给了极大的褒扬。
毕竟年轻小郭靖，那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绝顶高手了。
卓凌风微微一笑，他知道这老头败在自己手上，也不太好意思，将自己捧的越厉害，他这个输家也就不会那么难看。
但紧接着脸容一肃，说道：“郭大侠武学修为震古烁今，小子与他老人家相比，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至于曹长老功力更是非凡，在下也很是佩服。”
他这句话说得既豪迈，又诚恳。
灭绝师太与丐帮弟子都不禁点头，郭靖在他们心目中，岂是这么容易比肩的？
卓凌风若受了这话，未免有些狂妄自大了。
传功长老干笑几声，道：“今日有灭绝师太与阁下这等少年英杰，联袂而至，真是本帮大幸！”
掌钵龙头说道：“这是本帮弟子的庄园，就借来用用，请师太与卓少侠入内饮上一杯清茶。”说着伸手肃客道：“请！”
灭绝师太与卓凌风道声：“打搅。”
就随几位长老进了庄院。
到了院子中，才更感觉院落宽广，里面载满花木，几个身着青衣的下人在打扫卫生，还有几个丫鬟在来回走动。
卓凌风深知丐帮自唐创建伊始，便是天下第一大帮，帮众弟子遍布五湖四海，卧虎藏龙、高手如云，其内分为净衣、污衣两派。
一些豪强大富为了受到庇护，或是喜欢江湖人的身份，也愿意加入丐帮。
故而丐帮非但不穷，财力之雄反不在于少林寺这等千年门派之下，在其他门派中更是可居首富之席。
这也是前世一些可笑之人，说丐帮弟子都是要饭的，还管什么改朝换代的大事。
哪个朝代不是要饭？
且不提生而为人，心中知晓大义为何的原因，单只从自身利益出发，改朝换代也影响到帮派利益了。
一句话，本朝的产业突然变成前朝的了，你自己还能拿回几分？
故而丐帮不是全靠要饭才能活命，这是一个极大的误区，只是他们限于帮规，里面再是富丽堂皇，外表也得简陋破烂。
以丐帮帮主之尊，亦不能免俗，再干净漂亮的衣服上，也必须有个补丁。
这叫不忘根本！
不提黄蓉这个小美女。
就说乔峰、洪七公他们也不是像叫花子一样，整天蓬头垢面，去要饭过活。
人家衣服简朴，却干干净净，更是常常下馆子！
同样，丐帮弟子也绝非一些浅薄之人所认知的，所有人都是叫化子，需要乞讨为生，或者从事的勾当是什么“采生折割”的旁门左道来维持生济。
很简单的一个例子，开镖局的、做生意的都要给武学门派上供，以保一方平安！
比如少林寺、青城派、五岳剑派，无非是对方收不收而已，这不是你送不送的问题。
堂堂天下第一大帮，你能不送？
哪里还需要去做那等龌龊之事？
而且最主要一点，一些从事“采生折割”的乞丐，压根就不是丐帮弟子，纵有丐帮弟子参与，那也是不肖之徒，违反帮规私下干得。
丐帮以侠义之名立世，名垂千载，若真都是如此做派，焉能成为武林柱石？
焉能被武林中人所推崇？
江湖人不是瞎子！
最多一些违反门规的不肖之人干龌龊之事，而这亦是任何门派也无法杜绝的。
少林、武当、全真教、峨眉、华山、昆仑等名门正派皆是如此。
谁家若是不出几个叛徒及不肖弟子，哪能体现出名门正派与旁门左道的区别。
这跟现代有法律规定，某些事不能做，但仍然有人去触犯法律一样。
众人来到大厅，一番客套后，丐帮弟子给灭绝师太、卓凌风搬出两把椅子让两人坐下，
四大长老都坐在了蒲团上，双方保持了寻丈距离。
灭绝师太知晓污衣派弟子，是有椅子也不能坐的，对此也不以为意。
至于丐帮弟子直接席地而坐。
几名婢女进来给灭绝师太与卓凌风四大长老上了杯茶，便退了出去。
灭绝师太浅尝一口，便放下茶碗，两道凌厉的目光，缓缓由四大长老脸上掠过，说道：“诸位长老，老尼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
传功长老道：“师太不明白的事，只怕小老儿也明白不了，不过只要是我等所知，无不尽言。”
灭绝师太道：“如此多谢，贫尼不明白的是，此番六大派围剿光明顶，贫尼也曾致函贵帮，贵帮史帮主为何不亲赴前来？”
这一次围剿光明顶，可不只是“少林、武当、峨眉、崆峒、昆仑、华山”六大派，丐帮也有参与。
只不过丐帮在六大派败退之后，才领着巫山帮、海沙派、巨鲸帮、神拳门、三江帮、五凤刀等十余个大小帮会，打上了光明顶。与六大派也曾错身而过。
那时明教上下皆是受伤之身，无法抵御，张无忌提出进入明教密道躲避。
但这项命令违反明教教规，除了教主破令，其他人自不能从，张无忌才不得不执掌明教，下令众人退入密道躲避。
又让烈火旗放火阻断追兵，待丐帮等帮派打上光明顶，眼见已经被烧成一片白地，明教人众无一漏网，只道已大获全胜。
丐帮、巨鲸帮等一大半帮会，便纷纷下山回转了。
今日灭绝师太找到了丐帮分舵，得知丐帮大批人马，也回转到了这里，正在修整。
这才有了这次相会，否则一个小小静宁城，安能聚集丐帮这多高手。
但灭绝师太问的这话，却是丐帮的隐痛，其中内情只有四大长老与卓凌风彼此明了。
灭绝师太这一提，丐帮弟子中有不少人东张西望，俱是面有疑色。
他们也寻思过围剿魔教，这么大的事，为何不见帮主出来主持！但见四大长老个个颜色峻变，沉吟不答，都又静了下来。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传功长老突然叹息一声，打破了沉寂，缓缓开口道：“七袋弟子以下的帮众，暂且退出大厅，在庄外相候。”
低位帮众轰然答应，向四大长老等躬身行礼，一齐退出大厅。
大厅上只剩下八袋长老以上诸首脑。
四大长老相互一视，微微点头，传功长老才道：“既是师太垂询，老朽也就不隐瞒了。
敝帮帮主身体不适，一直在莲花山庄静养，故而不理外务。”
史火龙在二十余年之前，因苦练“降龙十八掌”掌法时内力不济，得了上半身瘫痪之症，双臂不能转动，自此偕同妻子，到各处深山寻觅灵药治病，将丐帮帮务交与传功、执法二长老，掌棒、掌钵二龙头共同处理。
但二长老、二龙头不相统属，各管各的，帮中污衣、净衣两派又积不相能，以致偌大一个丐帮渐趋式微。
但这事好说不好听，堂堂丐帮帮主修炼自家神功将自己练废了，实在是太过丢人。
这就好比少林武当掌门练自己功夫，结果练残废了，谁好意思向外说？
行走江湖，为的就是一个脸面！
故而史火龙都不敢派出丐帮人手找药，只能与夫人自行出走疗伤。
而这正是丐帮四老心中的隐痛，都不愿提出此事，更不愿说明原因。
也正因没有帮主，这次围攻光明顶，无法统一号令，便有人献计，那就是“老大哥带着小老弟”，抱着坐收渔人之利的想法。
如此纵然失败，也不损丐帮实力，帮主回来，也有交代！
但灭绝师太威望甚高，这次亲临询问，也只能以此搪塞。
至于为何不与六大派一起围攻明教，大家都是老江湖，彼此心照，也不怕对方听不懂。
灭绝师太见了丐帮众人的反应，便知其中别有内情，但丐帮帮主身体具体如何不适，却不便询问了。
但卓凌风却不由寻思：“这史火龙这个时间段，究竟死没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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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绝师太带着卓凌风穿街走巷，两人步伐轻快，也不知拐了多少道弯，
到了四下无人之处，灭绝师太才停下脚步，问道：“你是不是知道金花婆婆的隐藏身份？”
卓凌风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只是机缘巧合之下，我曾见过她的真容，单论容貌之美，绝不亚于赵敏与周姑娘。
她这幅老婆婆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他终究没敢说实话，就灭绝师太对明教的态度，若然知晓这是“紫衫龙王”当面，岂不得疯？
灭绝师太瞥了他一眼道：“你这机缘巧合着实厉害，仿佛世上就没有你不知道的事！”
但又点点头道：“不过五年前我曾与她交手，当时便觉得有些不对。
武学高手年龄越大，内功会越练越深，但身体却免不了年老体弱的根本。
这就是老不以筋骨为能的道理，
而此人膂力健旺，宛若壮年，绝不似一个龙钟支离的年老婆婆，其中原由，当日让我难以索解，没想到她竟易了容！”
说着幽幽一叹道：“这人一身武功不似我中原正派所传，为人又心狠手辣，故意隐藏真容，也不知出于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卓凌风道：“这世上的人，总有一些不想为人所知的秘密。再结合她为人如此傲气，或许她觉得自己长的太美，这幅容貌不是什么人都配看到罢了。”
灭绝师太冷哼一声：“邪门歪道！”
又道：“我只是想带你认识认识，丐帮中的英雄好汉。”
卓凌风皱眉道：“师太，你究竟要做什么？”
灭绝师太道：“到了你便知道了。”
说话间那两名七袋弟子也跟了上来，一人拱手道：“师太请，少侠请。”说着两人当先引路。
灭绝师太道：“走吧！莫非你还怕老尼与丐帮朋友害你不成？”
卓凌风见状，只好跟上。
几人一起从城中穿过，出了城门直朝城北走去。走了四五里，只见左首路旁长草中人影闪动，一名乞丐站了起来，瞧模样是要上来喝问。但见了两名七袋弟子，又蹲了下去。
很快几人进了一座山里，郁郁葱葱，正值初春，树林浓密，山间花草很多，山势平坦。一路上就见树后、草中、山间、石边都有着丐帮的哨卡，戒备很是森严。
越到后来，卡子就越来越密。可谓三步一岗，五步一卡，
这些人自然瞒不过卓凌风的耳目，可他寻思这些人武功虽不高，但青天白日之下，以自己的身手想要尽数避过他们的眼光，也绝非易事，这还是威名渐颓的丐帮。
若是丐帮鼎盛之时，不知又是何等光景了。
几人又绕过一条弯道，就见不远处有处平地，两边都是高耸的竹林，竹林中间有一处庄园。
这座庄园甚大，气势恢宏，门口院子牌楼更是高大，就像是哪个王公贵族、豪门巨富的院落。
与之不相称的便是，庄园门口的空地上，早已站满了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乞丐，各个手持竹杆，黑压压的看起来足有四五百。
虽聚了这多人，却没半点声息，足见丐帮戒律森严。
他们一见灭绝师太等人到来，都纷纷用竹竿敲打在地上，以示欢迎，响声隆隆。
听到这响声，庄园中也走出一群人。
忽听得一人喝道：“欢迎峨眉掌门！。
他声音清亮，在隆隆声中，都听的很是清晰，群丐敲地之声也随之顿停，为中间让出一条通道。
只见四个老乞丐缓步而来，最右边的是个中等身材，相貌清秀，三络长须，除身穿乞丐服色之外，神情模样似是个不第秀才，手捧破钵。
他身边的人手拿一根铁棒，满脸横肉，虬髯戟张的乞丐，这人须发花白，却相貌凶猛。
卓凌风心想：“这家伙只须再黑三分，说他是关公身旁手执大刀的周仓可以，说他是“黑旋风”李逵也行！”
靠左第二位老丐身形瘦小，手中持一根破竹片，脚下轻捷，走动时片尘不起。他顾盼之间，睥睨自雄，似有一股桀骜不驯之气。
以卓凌风的见识，也是心下一凛，此人轻功极高，纵然玄冥二老、灭绝师太等高手也及他不上，心下暗叹：“这丐帮虽然没落，可其中还是有能人！”
至于最左边是个白须白发的老丐，他空着双手，但身形步法之中，足见武功甚强。
这四人背上麻袋的数目甚是醒目，三只一叠，共有三叠，总数是九只。
卓凌风知道这四人是丐帮中的九袋长老，位望之尊仅次于帮主了。
双方相隔尚有三丈，那白须白发的老丐，哈哈一笑，对着灭绝师太拱手鞠躬，道：“昔日一别，灭绝师太清健依旧，今日佛驾光降，曹老儿给你行礼了！”
其他三位长老也跟着行礼，丐帮弟子全都躬身道：“丐帮后学晚辈拜见峨眉掌门灭绝师太。”
卓凌风暗暗咂舌，他没想到灭绝师太在武林中的威望如此之大。连丐帮四大长老都对其尊崇有加。
他虽有先知优势，却只在大处，真正的江湖，他两个世界才经历了几个月，细微之处他是根本不懂。
灭绝师太在武林中声望之隆，只在武当张三丰、少林掌门空闻神僧之下，纵然丐帮帮主“金银掌”史火龙也强不过她去。
想当年灭绝大弟子静玄带同纪晓芙等人上武当山向张三丰祝寿，静玄已可与昆仑、崆峒诸派掌门人分庭抗礼。
而且灭绝师太门下有“十二静”，指的便是十二位静字辈尼姑。在江湖上都已颇有名望，任谁都能独当一面，处分大事。
类似“五凤刀”“神拳门”“海沙派”的掌舵之人，见了她们都不敢怠慢。
而今灭绝师太亲临丐帮，丐帮再是天下第一大帮，也要以最热烈隆重的仪式欢迎。
这固然是因丐帮与峨眉的香火情，但也是灭绝师太几十年积蓄起来的名望，卓凌风武功虽高，但在江湖上，还远远谈不上什么名望。
灭绝师太面对丐帮四老如此隆重的派场，内心极为高兴，面子上却也不敢托大，回礼说道：“曹长老太过客气了，大家同是武林同道，老尼何以克当！
今日冒昧来访，还要请诸位海涵。”
那白发老丐哈哈大笑道：“师太言重了。师太光临丐帮，是敝帮修来的福气。
我来给你引见一下这几位丐帮兄弟！”
灭绝师太毕竟很少下山，未能尽识丐帮四老。
双方通过姓名，卓凌风方知那像秀才的长老是掌钵龙头，像李逵的是掌棒龙头。
轻功过人的是执法长老，与灭绝师太见礼的是传功长老。
其间，两位七袋弟子低声对几位长老将卓凌风与金花婆婆大战之事简单说了一番。
传功长老道：“请师太移步一叙，请。”说着目光不经意间，从卓凌风身上一带而过。
灭绝师太却伸手一肃卓凌风，正色说道：“诸位长老，这位是全真教弟子卓凌风少侠！
大家相互认识认识！”
那掌棒龙头性子最直，说道：“卓少侠今日一战成名，不愧是全真高徒。”
说着伸出手来，以示友好。
卓凌风明知此行不简单，但灭绝师太在人前如此看重自己，全真教与丐帮也一直相交莫逆，也只得与其见礼。
两人握了握手，就各自松开了。
江湖规矩，初次见面握手以示热情。
但有些也互不佩服，碍着面子不便公然动手，便伸手相拉，似乎是结交亲近，实则便是动手较量，武功较差的被捏得手骨碎裂、手掌瘀肿，或是痛得忍不住而大声讨饶，也是常事。
卓凌风心中也想过，他可能会来这套明面亲热、暗中较劲的江湖惯技，心中还一直防着。
怎料人家真的只是正常握手，内心还有点尴尬。不过卓凌风感觉他手上老茧很多，知道他如此年纪，还在常练外功，而且功力不凡。
卓凌风又和掌钵龙头，执法长老握手，最后将手伸向传功长老。
传功长老侧目斜睨卓凌风，心道：“金花婆婆武功高强，这小子莫非真的七掌将之击退？”
见他伸出手来，笑道：“我丐帮上代耶律帮主也是全真弟子，大家都是一家人，我们好好亲近亲近！”说着就握上了卓凌风的手。
两人一搭上手，卓凌风突感手上一紧，心想：“果然来啦。”微微一笑，运起内劲反击。
这时传功长老掌心立感烫热无比，犹似握住了一块烧红的火炭，心下顿时一惊。
然他乃是丐帮第一高手，若一搭上手，就撒手，面子还哪里搁？急忙用起了“降龙十八掌”中的劲力与之相抗。
卓凌风突觉对方手上一股极为雄强刚猛的劲力直撞过来，自己手掌犹似被铁钳夹住一般，自己手指都是一疼，这一掌好不厉害。
他刚才很是坦然的让对方握住自己的手，并未反抓，这时面色一正，不敢大意，当即手上一紧，以全真掌法中的劲力也捏抓了回去。登时两人十根手指，如金龙绞柱般纠缠固结。
正常握手与相较功力，瞒不过在场的武学行家，这时都知二人交上手了。
丐帮神功“降龙十八掌”，本为“降龙二十八掌”，既非至刚，又非至柔，只是一种高明武学。
北宋时的帮主萧峰生俱异禀，于武功上得天独厚，他这降龙二十八掌摧枯拉朽，无坚不破，较之师父汪剑通帮主尤有胜过。以此邀斗天下英雄，极少有人能挡得他三招两式，气盖当世，群豪束手。
可萧峰却因契丹人身份遭驱除出帮，他去繁就简，将二十八掌减了十掌，成为降龙十八掌，在雁门关前传授给义弟灵鹫宫虚竹子，请他代传丐帮。
虚竹子又融入逍遥派武学精义，取精用宏之下，使得这套掌法掌力更厚，成为外家武学中的巅峰绝诣。
传承到南宋时洪七公手上，他在华山绝顶与王重阳、黄药师等人论剑之时施展出来，王重阳等尽皆称道。
洪七公的武学由外而内，自成一家，本是纯阳至刚一路，但刚到极处，自然而然的刚中有柔，这是易经中“老阳生少阴”的道理，故而好多掌法之中，刚劲柔劲混而为一，已不可分辨。
郭靖从他手中得传这套掌法之后，又融合了《九阴真经》中的妙理，将之练到了至刚生至柔的高妙境界，造诣更胜洪七公所传。
到南宋末年，继位帮主耶律齐得郭靖传授而学全，但此后丐帮历任帮主，因根柢较欠，最多也只学到十四掌为止。
史火龙所学到的共十二掌，但饶是如此，他在原轨迹中，与武功几乎不输少林寺“渡”字辈高僧的成昆连对十二掌，都将之打的吐血而逃。
虽说史火龙身亡，但他那时，伤势只恢复到了九成，此时的降龙十八掌威力之强，可见一斑！
传功长老得传的“降龙十八掌”招数更少，可“降龙十八掌”的精要之处，全在运劲发力，至于掌法变化却极简明。
只是十八掌若练全了，非但全身上下毫无破绽，出手更能随机应变，这考教的便是个人功力与造诣了。
（注：降龙十八掌来历，遵循金庸03新修版设定，不要拿三联版说事，更不要在新修版截取一部分，三联版截取一部分，形成你个人独有认知。
类似于萧峰化繁为简成十八掌，传到洪七公手上丢了三掌，所以威力不如之前，纯粹谬论！新修版本压根不存在丢掌，洪七公传承全套，十八掌掌力更胜二十八掌！）
不过卓凌风与传功长老只是握手，并不涉及招式变化，他会几掌反而关系不大。
同样，他若与卓凌风握手之时，可以随心所欲的变化劲力用法而不败，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他的武功造诣远在卓凌风之上，若是这种人也就无需变招，一招足以奠定胜局了。
顷刻间，传功长老脸上红气大盛，衣袍胀起如鼓。
卓凌风衣衫如常，但眼神明亮，仿佛充斥着一层氤氲紫气。他这一招刚中有柔，阳劲蕴蓄阴劲，极为厉害。可劲力虽强，实际上只是全真武学入门第一课。
这便是全真武学由内而外，奠定武学正宗的根本。
很快，传功长老便脸红如血，再也抵受不住，想撒手退开。
然卓凌风既知今日之事必不简单，索性显一手功夫，好叫丐帮人众心生忌惮，待会说话才有份量。自不愿他就此脱手，却也松了手指，不再反抓他的手。
只运起“粘”字诀，劲力突变为内缩，登时生出一股极强的粘力，将对方手掌吸住。
这是纯正的全真教武学，与“吸星大法”这种吸功之力大为不同。
霎时间两人手掌不再互握，却贴在了一起，丐帮众人见传功长老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流下，不禁暗自骇异。
均想传功长老功力深厚，乃本帮第一高手，更是得传了几招“降龙十八掌”，怎地不敌这样一个年轻人？
卓凌风眼见传功长老喘息声响，白须飘动，已现狼狈之态，便觉火候到了，也不能让他太过难看，当即将粘劲一收。
传功长老的手立即活动自如，急忙撤回，但此刻手掌像被雷劈了一般麻疼难忍，一股烫热一直由手直臂，直烧到了心里。
不由大惊失色，心想：“此子弱冠之年竟有如此武学修为！难怪金花婆婆接不住他七掌！”
肃然说道：“好厉害！
此等年岁，却有此等武学造诣，以小老儿看，这与昔日随着黄帮主大闹我丐帮的郭大侠，都能前后呼应，可谓一时瑜亮啊！”
卓凌风这手功夫一显，传功长老固然叹服，群丐听了这话更是惊服。
黄蓉昔日接掌丐帮之时，其中生出颇多曲折，数百丐帮高袋弟子围攻郭靖黄蓉。
当日郭靖只有十八岁年纪，武功尚未臻至登峰造极，炉火纯青之境，却坐在地上一手护着被绑缚住的黄蓉，一手独挑丐帮众多高手，挥洒自如。
最后逼的丐帮使出“打狗大阵”，郭靖黄蓉不好出重手，才有些抵挡不住。
但经此一役，郭靖武功之高，已经在丐帮弟子中间成了神话。故而他虽非丐帮帮主，但在丐帮弟子心中胜似帮主。
至于郭靖武功大成之后，带领丐帮弟子义守襄阳数十年，在千军万马之中纵横驰骋、挡者披靡的雄伟英姿，当时的丐帮弟子也没少见。
这些事距今不过百年，他的事迹传说在丐帮弟子中，自然流传甚广。
以传功长老的身份说出这话，不论真心假意，对卓凌风的武功无形中给了极大的褒扬。
毕竟年轻小郭靖，那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绝顶高手了。
卓凌风微微一笑，他知道这老头败在自己手上，也不太好意思，将自己捧的越厉害，他这个输家也就不会那么难看。
但紧接着脸容一肃，说道：“郭大侠武学修为震古烁今，小子与他老人家相比，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至于曹长老功力更是非凡，在下也很是佩服。”
他这句话说得既豪迈，又诚恳。
灭绝师太与丐帮弟子都不禁点头，郭靖在他们心目中，岂是这么容易比肩的？
卓凌风若受了这话，未免有些狂妄自大了。
传功长老干笑几声，道：“今日有灭绝师太与阁下这等少年英杰，联袂而至，真是本帮大幸！”
掌钵龙头说道：“这是本帮弟子的庄园，就借来用用，请师太与卓少侠入内饮上一杯清茶。”说着伸手肃客道：“请！”
灭绝师太与卓凌风道声：“打搅。”
就随几位长老进了庄院。
到了院子中，才更感觉院落宽广，里面载满花木，几个身着青衣的下人在打扫卫生，还有几个丫鬟在来回走动。
卓凌风深知丐帮自唐创建伊始，便是天下第一大帮，帮众弟子遍布五湖四海，卧虎藏龙、高手如云，其内分为净衣、污衣两派。
一些豪强大富为了受到庇护，或是喜欢江湖人的身份，也愿意加入丐帮。
故而丐帮非但不穷，财力之雄反不在于少林寺这等千年门派之下，在其他门派中更是可居首富之席。
这也是前世一些可笑之人，说丐帮弟子都是要饭的，还管什么改朝换代的大事。
哪个朝代不是要饭？
且不提生而为人，心中知晓大义为何的原因，单只从自身利益出发，改朝换代也影响到帮派利益了。
一句话，本朝的产业突然变成前朝的了，你自己还能拿回几分？
故而丐帮不是全靠要饭才能活命，这是一个极大的误区，只是他们限于帮规，里面再是富丽堂皇，外表也得简陋破烂。
以丐帮帮主之尊，亦不能免俗，再干净漂亮的衣服上，也必须有个补丁。
这叫不忘根本！
不提黄蓉这个小美女。
就说乔峰、洪七公他们也不是像叫花子一样，整天蓬头垢面，去要饭过活。
人家衣服简朴，却干干净净，更是常常下馆子！
同样，丐帮弟子也绝非一些浅薄之人所认知的，所有人都是叫化子，需要乞讨为生，或者从事的勾当是什么“采生折割”的旁门左道来维持生济。
很简单的一个例子，开镖局的、做生意的都要给武学门派上供，以保一方平安！
比如少林寺、青城派、五岳剑派，无非是对方收不收而已，这不是你送不送的问题。
堂堂天下第一大帮，你能不送？
哪里还需要去做那等龌龊之事？
而且最主要一点，一些从事“采生折割”的乞丐，压根就不是丐帮弟子，纵有丐帮弟子参与，那也是不肖之徒，违反帮规私下干得。
丐帮以侠义之名立世，名垂千载，若真都是如此做派，焉能成为武林柱石？
焉能被武林中人所推崇？
江湖人不是瞎子！
最多一些违反门规的不肖之人干龌龊之事，而这亦是任何门派也无法杜绝的。
少林、武当、全真教、峨眉、华山、昆仑等名门正派皆是如此。
谁家若是不出几个叛徒及不肖弟子，哪能体现出名门正派与旁门左道的区别。
这跟现代有法律规定，某些事不能做，但仍然有人去触犯法律一样。
众人来到大厅，一番客套后，丐帮弟子给灭绝师太、卓凌风搬出两把椅子让两人坐下，
四大长老都坐在了蒲团上，双方保持了寻丈距离。
灭绝师太知晓污衣派弟子，是有椅子也不能坐的，对此也不以为意。
至于丐帮弟子直接席地而坐。
几名婢女进来给灭绝师太与卓凌风四大长老上了杯茶，便退了出去。
灭绝师太浅尝一口，便放下茶碗，两道凌厉的目光，缓缓由四大长老脸上掠过，说道：“诸位长老，老尼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
传功长老道：“师太不明白的事，只怕小老儿也明白不了，不过只要是我等所知，无不尽言。”
灭绝师太道：“如此多谢，贫尼不明白的是，此番六大派围剿光明顶，贫尼也曾致函贵帮，贵帮史帮主为何不亲赴前来？”
这一次围剿光明顶，可不只是“少林、武当、峨眉、崆峒、昆仑、华山”六大派，丐帮也有参与。
只不过丐帮在六大派败退之后，才领着巫山帮、海沙派、巨鲸帮、神拳门、三江帮、五凤刀等十余个大小帮会，打上了光明顶。与六大派也曾错身而过。
那时明教上下皆是受伤之身，无法抵御，张无忌提出进入明教密道躲避。
但这项命令违反明教教规，除了教主破令，其他人自不能从，张无忌才不得不执掌明教，下令众人退入密道躲避。
又让烈火旗放火阻断追兵，待丐帮等帮派打上光明顶，眼见已经被烧成一片白地，明教人众无一漏网，只道已大获全胜。
丐帮、巨鲸帮等一大半帮会，便纷纷下山回转了。
今日灭绝师太找到了丐帮分舵，得知丐帮大批人马，也回转到了这里，正在修整。
这才有了这次相会，否则一个小小静宁城，安能聚集丐帮这多高手。
但灭绝师太问的这话，却是丐帮的隐痛，其中内情只有四大长老与卓凌风彼此明了。
灭绝师太这一提，丐帮弟子中有不少人东张西望，俱是面有疑色。
他们也寻思过围剿魔教，这么大的事，为何不见帮主出来主持！但见四大长老个个颜色峻变，沉吟不答，都又静了下来。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传功长老突然叹息一声，打破了沉寂，缓缓开口道：“七袋弟子以下的帮众，暂且退出大厅，在庄外相候。”
低位帮众轰然答应，向四大长老等躬身行礼，一齐退出大厅。
大厅上只剩下八袋长老以上诸首脑。
四大长老相互一视，微微点头，传功长老才道：“既是师太垂询，老朽也就不隐瞒了。
敝帮帮主身体不适，一直在莲花山庄静养，故而不理外务。”
史火龙在二十余年之前，因苦练“降龙十八掌”掌法时内力不济，得了上半身瘫痪之症，双臂不能转动，自此偕同妻子，到各处深山寻觅灵药治病，将丐帮帮务交与传功、执法二长老，掌棒、掌钵二龙头共同处理。
但二长老、二龙头不相统属，各管各的，帮中污衣、净衣两派又积不相能，以致偌大一个丐帮渐趋式微。
但这事好说不好听，堂堂丐帮帮主修炼自家神功将自己练废了，实在是太过丢人。
这就好比少林武当掌门练自己功夫，结果练残废了，谁好意思向外说？
行走江湖，为的就是一个脸面！
故而史火龙都不敢派出丐帮人手找药，只能与夫人自行出走疗伤。
而这正是丐帮四老心中的隐痛，都不愿提出此事，更不愿说明原因。
也正因没有帮主，这次围攻光明顶，无法统一号令，便有人献计，那就是“老大哥带着小老弟”，抱着坐收渔人之利的想法。
如此纵然失败，也不损丐帮实力，帮主回来，也有交代！
但灭绝师太威望甚高，这次亲临询问，也只能以此搪塞。
至于为何不与六大派一起围攻明教，大家都是老江湖，彼此心照，也不怕对方听不懂。
灭绝师太见了丐帮众人的反应，便知其中别有内情，但丐帮帮主身体具体如何不适，却不便询问了。
但卓凌风却不由寻思：“这史火龙这个时间段，究竟死没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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