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倾国色临难托孤_诸天花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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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倾国色临难托孤

  西夏开国之初,夏主元昊于军中百里挑一,亲手打造一枝精锐骑兵,人人重甲良驹,装备劲弩长刀,来去如风,每阵必先,呼为“铁鹞子”。

  乃夏军中的王牌军队,曾仗之大破回鹘,威震西域,而且此军中父死传子,子死传孙,绵延不绝,死不避战,昔日宋夏之间征战数十年,纵以西军之彪悍,与之交手亦是败多胜少,视之如同梦魇。

  完颜康本来没想出手,沙场征战不同于江湖厮杀,最忌逞强好胜,想要活得久,就得学会缩头,而且此时此地,怕是没有第二个人比他更知道这枝军队的可怕。

  可看着史云生一人一棍,在黑甲军中孤身奋战,恍若梦里前世那位好兄弟活了过来,记起当年犯法弃官,初入江湖,二人联手,月牙杖和游龙棍下,不知杀了多少奸僧淫道,恶霸强梁。

  后来同归水泊大寨,一个马军骁骑,一个步军头将,彼此职司不同,也没淡了情份,依然兄弟如初,生死同路。此刻让他眼睁睁看着兄弟后人快死在乱军之中,一忍再忍,终是忍无可忍。

  头脑一热,不觉便跳出草丛。从地上捡起扔掉的大刀,先解了史云生危局,然后一如当年口吻,叫上史云生,朝着前方黑甲骑士密集之处便冲了上去。

  他对“铁鹞子”的战法最熟悉不过,远弩近矛,还有良驹助力,进退自如,拚消耗绝对拚不过,但这枝队伍有个特点,乃是元昊的护卫军出身,每战必以王族贵胄统领,若是征战中不小心导致王族受损,整队人都要自杀以谢。

  于是与史云生的想法不谋而合,都盯上了那名身披大氅,手持金刀的骑士。

  完颜康这一出手,登时与先前不同,本身便是沙场悍卒,又精通绿林手段,甚至对游龙棍法的精通程度,都在史云生之上,大刀朝前开路,上斩人下斩马,脚下左右横跳,扰乱视线,口中更呼喝连连,提点史云生如何变招配合。

  “钻马腹,朝天一柱香。”

  “小龙问路,捅他马屁股。”

  “跳起来,大龙甩尾,糊他们熊脸!”

  随着两人招数越来越配合默契,恍若一个人生了两头四臂,持着两杆长兵刃,在阵中飞旋如风,附近的黑甲骑士如下饺子般被打落在地,还因为阵形拥挤,胯下马盘旋不开,束手束脚,急的更是连连大叫。

  “闪开!”只听一声清叱,手持金刀的骑士竟策马冲来,完颜康眼睛一亮,喝道:“拦门棍,送我上去。”

  史云生依言一棍横出,完颜康跃身一踩,再借力一弹,整个人飞起一丈来高,比那骑士还要高出半个头,抡刀就劈,那骑士抬头看来,手中金刀变幻,划出一团耀眼刀花直迎上去,赫然是个使刀的高手。

  完颜康见对方了得,灵机一动,索性刀杆离手,迎面砸出,那骑士猝不及防,换招打飞大刀,再看完颜康已经团身撞来,竟是把自己也当成暗器。

  这一下那骑士无技可施,只能飞身下马躲闪,完颜康凌空抓住缰绳,借力一个翻身便坐上马鞍,一挟马腹,提马便往骑士踏去,那骑士只能再翻身躲过。

  其余黑甲骑士大惊,纷纷纵马来救,因为心急慌张,自家还撞翻了七八个。

  完颜康见阵势已乱,忙一带马缰,喝声:“兄弟快来。”

  打马冲出重围,那边史云生也扔掉大棍,从外围大步奔来,两人身形一重合,完颜康一招夜叉探海,便将史云生拉上马背,伏鞍打马便奔。

  这边黑甲骑士刚重新整好队形,见两人已经去远,有人抬弩便要射,却被金刀骑士用夏语喝止,叫道:“小心我的黑风。”

  声音清脆,竟似是个年轻女子,随即从旁边抢过一匹空马骑上,带头往前追去。

  完颜康逃亡方向,正与先前完颜洪烈去向一致,背对大散关,向东疾驰,完颜康感觉史云生软绵绵的靠住自己,血腥味扑鼻不散,情知对方受伤极重,忙喊道:“你坚持住。”

  一手向后兜住人,单手策马,连连加速,西军悍卒,没有不精通骑术的,加上这匹马能为首领坐骑,自是骏不凡,哪怕驮着两个人,也渐渐与追兵拉开距离。

  奔了一程,完颜康见前方有座峭壁,一带马缰,便从崖口兜了进去,原本想借着地形脱身,不料迎面正撞见一枝人马,完颜康大骇,以为中了埋伏,却听身后史云生虚弱的叫了声:“兰英。”

  定睛看去,原来是蝎娘子包扎了伤势,又带着手下杀了回来,两面一撞上,各自勒马,蝎娘子又惊又喜道:“云郎。”

  完颜康当机立断,反手将史云生一把扯下马,道:“你们先带他走。”拉转马头,又向外奔。

  刚冲到峭壁崖口,只见黑甲骑士们风驰电掣,已快到近前,不及变向,只能朝东南方向直冲而去,金刀骑士见状,也咬牙转马,带人紧追不放,更用西夏语在后面喝道:“小子,下马投降,我饶你不死。”

  完颜康回头大笑:“你追上我再说。”

  此时马上只剩完颜康一个,速度顿时又提高一大截,转眼便将追兵远远抛开,完颜康好长时间没这么放情纵马,一时来了性子,脚踩马蹬,直起半身,迎风大喊大叫,直往空旷之处驰去。

  正得意忘形之时,忽听身后破空声响,急忙低头,只见一枝羽箭飞射而过,却是后面的追兵见越追越远,终于开始放箭了。

  这一下完颜康可坐蜡了,只见四面空旷,无处可躲,人能伏在鞍上,但马的目标太大,连中数箭,鼻端喘息连连,速度也慢了下来,又勉强往前跑了一段,第二波箭雨之下,一个趔趄便摔倒在地。

  完颜康滚地而起,抬头一看,幸好前面不远有一片矮林子,拔腿就往那边跑。

  金刀骑士带人稍后即至,见到倒地气绝的坐骑,气得手足发抖,还要追时,却被同行一名骑士拽住缰绳,苦劝道:“公主,我们已经耽误太久,等金人反应过来,就回不去了。”

  金刀骑士哪里肯依,那骑士又道:“公主万金之尊,不能犯险,就让我替公主前去,不拿到那小子的人头,绝不回去见您。”

  另外还有几骑同时来劝,金刀骑士见不能遂意,只好冷声道:“蒲鲜奴,你若不能拿那小子的人头,来祭我的黑风,就用你自己的人头代替吧。”

  名叫蒲鲜奴的骑士大声答应,点了几骑出列,顺着痕迹向前追去,

  完颜康逃进树林,也不辩方向,七弯八绕,自己都绕糊涂了,听着后面没什么动静,才停下来歇气,战阵之中,人心亢奋,往往不知疼痛,往往有不少人在结束后发伤而死,完颜康是战阵老手,自然不会犯这种错误。

  借着歇气的功夫,全身上下检查遍,伤口不少,却都是些皮肉之伤,把衣服撕开,捡重伤的几处扎紧,却在这时,胸口啪的竟掉出一物。

  完颜康一愣,伸手捡起来看,竟是那晚陈泥丸拿给他看,装先天图的布包,不知怎么竟到了怀里。睹物思人,完颜康一拍大腿。糟了,把老头给忘了。

  可现在再回头找,显然已是不及,完颜康叹息一声,只得先把布包打开,果然是先天图,好端端的放在里面,直接卷在一团,掖在腰带里,剩下的布片刚准备扔掉,忽然又眼神一凝,只见布片上被鲜血濡湿处,竟然显出大片字迹。

  完颜康惊讶一声,想起江湖上曾有一种以血显字的把戏,乃是用海螵蛸的胆汁,添加药物,熬练成墨,用时书写于纸上,等墨干后便消失不见,非用鲜血涂抹才能重现,实际上用普通盐水亦可,只不过用人血更能惑人耳目。

  想到这里,完颜康忍痛从伤口里挤出点血,抹在布片上,使劲揉搓一会儿,打开来只见满篇蝇头小楷,写的是:

  “稼轩吾弟亲鉴:北渡逾月,满目故国,常兴幽思,忆昔毡膻肆虐,衣冠破碎,至今山河凋敝,不复旧时,自岳侯蒙冤,绍、熙以来六十有年矣,舍你我之外,孰几人能记哉。”

  开篇聊聊数句,一股悲怆之感迎面而来,看语气像是陈泥丸亲述,却全不似在完颜康面前插科打诨的作派,又往下看时:

  “韩节夫自恃扶立,妄启边衅,劳师败北,以至身死梁园,为天下笑,使本朝数十年积蓄之功,轻抛一旦,化为乌有。史同叔凶狡如狼,借媚金上位,复行秦桧之事,朝野敢言战者,尽遭罢黜,尤恨不足,日夜欲杀之而后快。

  弟望重乾坤,名标砥柱,此金人与史贼之所同忌,与其坐以待毙,不若奋首一搏,兄年衰朽,与国无用,与时无多,敢吝微力,以效前驱。

  自月前面折史贼,借故北行,江湖风波渐起,足见吾计已售,金人杀我,则归罪于金,史贼杀我,则归罪于史,弟且安坐东南,闻我死讯,立赴行在,且莫迟疑,扭天换地,只在其时。”

  密密麻麻小楷,看得完颜康眼疼,又不知道韩节夫,史同叔,还有稼轩贤弟到底是什么人,但见满篇杀字,必非小事,揉揉眼又往下继续:

  “昔者重阳小儿,上官老友,愚兄与吾弟相约,各起兵马,会猎于江北,上官猝逝,其徒众乌杂,不堪一用。

  贤弟练飞虎军于西南,愚兄行道东海,唯重阳小儿奔走北地,卓有成效,惜乎英年不永,功败垂成,愚兄此行,正可联络当年义士,重订盟约,以为臂助……”

  到这里时血已不够,字迹慢慢淡去。完颜康正犹豫要不要再加点血,忽然一阵极细的女子哭泣之声传入耳中,险些跳起身来。

  彼时天已黄昏,深山密林,正是昏天暗地,人鬼交界之处,以完颜康的胆子,也吓出一声白毛汗,侧耳细听,又听声声狼嚎,顿时明白过来,这是有人遇险了。

  赶紧起身,循声大步奔去,刚来到一处山坡上,听得声音从下方而来,连忙低头去看,只见坡下面蜷坐一个身影,提着把刀正跟两条野狼对峙。

  那身影似乎不良于行,站不起身,被两狼此进彼退,来回骚扰,心神几乎都要崩溃,发出哀哀哭泣之声。

  “别怕,洒家来了。”

  一声大喝,完颜康如神兵天降,纵身面下,借助坠势一脚将一头狼踩跨,另一头狼稍一迟疑,转头要跑,已被完颜康赶上,抓住后腿一砸,啪的摔死在旁边崖壁之上。

  看着两条狼尸,完颜康条件反射,只觉肚皮咕咕作响,心想昨天狗肉没吃上,今天拿这两条畜牲充数也是不错。

  忽然想起身后之人,连忙扭头来看,只见这人竟然是名女人,穿一身白纱裙,打扮素淡,容貌却是极美,哪怕身处眼下这种环境,面上还惊怕未消,仍是明艳照人,连完颜康这般鲁男子,都忍不住要多看几眼。

  “嘿,你没事吧。”完颜康隔着几步发问。那女人咳嗽一声,从嘴角流下血来,完颜康这才发现对方腹部一片血红,身下早已流成一个小血泊。

  一惊便要上前,却见刀光一闪,女人持刀相阻,冷然道:“不要过来。”

  “我、你……”完颜康指着她的伤口,欲言又止。

  女人低头看了看,露出一丝惨笑,扔下刀,抬头道:“我快死了,小兄弟,你能帮我一个忙吗?”但听声音温柔,如落珠玉,让人不自觉便生起好感。

  完颜康好生不忍,道:“要不我背你去找大夫,说不定还能抢救一下。”

  女人微微摇头,傲然道:“我身份尊贵,不能经其他男子之手,小兄弟好意,只有心领。”

  一句话差点没把完颜康说郁闷了,再见女人勉强翻个身,从背后艰难的抱出一样物事,完颜康抬眼望去,竟是一个包着婴儿的襁褓。

  只见女人两眼含泪,将襁褓里的婴儿挨在脸上,亲了又亲,恋恋不舍的向完颜康递去,悲声道:“小兄弟,这是我的女儿,麻烦你把她带走,如果有机会,帮我把她送到中都赵王府,王府必有重谢,我在九泉之下,也会天天替你祈福。”

  “赵王府?”完颜康一愣,打量这个女人,心想难不成这是老爹在外面养的外室,等迷迷糊糊把婴儿接在手中,更是心乱如麻:这难道是我妹妹?

  女人倒没看出他这番心思,又从腰间取下一块盘龙玉佩,用张带血锦帕包了,递给完颜康:“这……这是信物,等她长大了,告诉她,愿来生莫生于帝王之家。”

  完颜康一听这话更像了,难不成老爹还是个负心薄倖之辈,忍不住开口想问,却见女人一动不动,一探口鼻,连呼吸都绝了,唯有两只美目,空洞无光的对着昏暗天空,再不复生时光彩。

  完颜康叹了口气,伸手把女人眼皮合上,再回头看怀中婴儿,只见双眼紧闭,睡得正熟。

  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抽了女人的腰带,打个结先把婴儿帮在胸前,从地上捡起女人的弯刀,一看样式,赫然竟是西夏的制式,和那帮铁鹞子用的相差无几,一时也猜测不出什么,转身自剁了两条狼腿,带着婴儿继续往深山中走去。

  过了没多久,几名黑甲武士也摸到这里。

  为首的蒲鲜奴发现山坡下的女尸,跳下来一看,便惊道:“是王妃。”又道:“小公主不见了,快找。”众黑甲武士便即散开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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